到了椒房殿,只见众人已至,皇后神色如常,不喜不怒,只是肃然指了指案上的一卷简牍:“昨日,掖廷令连夜审了乐师,这是他的供词。其上有签字画押,赵婕妤可要看看?”
我凄然摇头:“皇后为后宫之主,母仪天下,不会无故构陷于我。所谓证词,签字画押,皇后看过了便是。”
若是刻意伪造,即使瞧了也是无益。这半句话,我硬生生地咽了下来。
她似乎颇为受用:“孤查此事,是为六宫安宁,为陛下分忧。若是赵婕妤无辜,必然也要还赵婕妤一个清白。大长秋,你来为众人读一读乐师的供词。”
大长秋受了命,双手捧起木简,缓步来到殿中,将木简徐徐展开。
殿中鸦雀无声。郑美人伸长了脖子,她今日粉扑得极厚,徒劳地遮着眼底的青黑。想来,昨日于她,也是辗转难眠的一夜。
卫婕妤依旧掩在郑美人的黑影之后,侧着脸,看不清神情,手上攥紧了团扇,隐隐露着青筋。只有班婕妤事不关己,意兴阑珊,低头饮茶。
我望着大长秋,深吸了一口气,像要抵御即将到来的乍寒之风。
大长秋的声音凌厉,劈里啪啦落下,像是疾风卷起的骤雨。
“……家乡之曲……赵婕妤思乡情切,眼里有泪,奴婢见状,递上帕子……”
“有花瓣飘落其上,婕妤怜惜落花……”
“后郑美人与卫婕妤到来,与赵婕妤争执,赵婕妤遂转身离去……”
“奴婢所言,句句为实,不敢欺瞒,若有虚言,愿受大辟之刑,死不足惜……”
我做好了抵挡寒风的准备,迎面而来的,却是和软的春风,就像那日无忧的歌声,将我心里的冰雪一点一点融化成了春水。这春水化作了泪,从我的眼眶里无声滚落下来。
守死善道,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,这个被视为下九流的乐师,比殿中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更像一位君子,更有士之风。
郑美人喃喃道:“怎会如此?”
“掖廷令审问了整整一夜,直至食时。这位乐师,昏死过去数次,也受到了鞭笞之刑,不过并不改口,足以证明其与赵婕妤并无越矩之事。”皇后平心静气地解释。
“皇后,那无——乐师如何了?”我焦急地问。梦中的场景再次浮现在我面前。
耳边却传来一个嗤笑:
“赵婕妤事到如今还牵挂着乐师,依妾看,恐怕是皇后仁慈,而掖廷令用刑太过谨慎,这乐师也是年轻,嘴硬,骨头也硬,一夜的鞭笞之刑竟轻易挨过去了。”
我咬牙道:“郑美人是否要将乐师剥了皮、剔了肉,直看到那骨头上写着‘冤屈’二字,才肯罢休?!”
更多内容加载中...请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,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、畅读模式、小说模式,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,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!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